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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启贤将军回忆录--第九篇 军事院校工作经历(三)

作者: 来源: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:2019-05-21 17:45
  第九篇:军事院校工作经历

  三

  全国解放后,我们党成为执政党,在有些问题上,我个人经历体会最深。在新民主主义武装斗争时期,党内就存在所谓两条路线斗争,时而反右,时而反左,斗争实践证明“左倾”思想对党的危害最大。

  在红军时期,红军内部以左倾思想指导搞肃反,据说在中央苏区肃反的对象是什么“AB团”,上至红军师、团一级的领导干部,下至红军战士,因为肃反而怀疑误杀了不少人。如:红四方面军路过陕南汉中时,对当地党组织肃反有误杀;红二十五军进入陕南时,对西北军警三旅党组织肃反,也有不少党员被误杀;红二十五军到陕北后,因为肃反又把红二十六军的团以上干部扣留,幸亏党中央得知情况后及时予以纠正,才没有发生误杀事件。

  进入社会主义革命时期,毛泽东同志向全党全军提出:“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,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,他们必然地要和我们作拼死的斗争,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”。在当时,从社会意识形态领域来说,这个估计是完全正确的。

  新中国成立初期,我国进行了“三反”、“五反”,目的是为了防止封建主义、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浸蚀,这是正确的。但是在作法上,不是实事求是,有的放矢,而是采取发动群众,人人过关,个个检讨。这样,就无形中变成后来一个运动刚结束,另一个运动接着开始,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搞的“左”倾思想理论依据。

  我在“三反”反贪污、反浪费、反官僚主义这三个方面问题不大,顺利过关了。不久,便让我带领一个工作组,到下面去“打老虎”。当时政策规定,贪污、浪费达千元以上者,就称作“老虎”。我到安东的一个场站搞“三反”, 那是一个工程营,搞了半个来月的“三反”工作,毫无成效。那种捕风捉影整人的事,我是坚决不会干的。

  “三反”运动,逐渐扩大化,如:沈阳空军的政委整司令员;天津市经毛主席批准,严肃处决了刘青山、张子善,两人都是大贪污犯;政务院处决了畜产公司副处长薛昆山;公安部行政参谋长宋德贵也是大贪污犯等等。“三反”运动的深入开展,在全党、全军一时引起了很大震动。

  三反”运动开始不久,接着是“五反”, 反行贿、反偷税漏税、反盗骗国家败产、反偷工减料、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等,在社会上也引起了很大震动。

  在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之后,毛泽东同志在全党、全军、全国的威望越来越高,党、政、军大权逐渐集中到他一个人手中,一切重大问题由他一人说了算。

  1958年5月,毛主席突然召开军委扩大会议,到会人员都是军队正军职以上的干部,我也参加了。会议主要内容为反对教条主义,点名批评的有两个人,即解放军总参谋长粟裕同志、军事学院院长刘伯承同志,上上下下都作了批评和自我批评。

  从军委扩大会议以后,即转向学习毛泽东思想热潮,空军领导强调要引用毛主席的话指导工作。刘亚楼同志提出“对毛主席的话引用的好不好,是个人水平问题,引不引用是个人立场问题”。我认为学习毛主席的思想,主要是学他的精神实质,而不是抄录他的词句,就这两种不同态度,在我们党内引起了激烈的斗争。

  由党外到党内反右运动的扩大化,什么“三面红旗”、“大跃进”、“大炼钢铁”,粮食亩产神化般的任意夸张。弄得上上下下说假话,庐山会议彭德怀同志上书,反映一点儿真实情况,便被打成“反党集团”。党外著名“人口论”专家马寅初,提出控制人口,被打成右派。反右扩大化,失去了人民民主监督。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,阶级斗争年年抓、月月抓、天天抓,终于抓出一个“文化大革命”。

  新中国成立初期,在党中央、毛主席领导下,全党、全军、全国发动群众进行的“三反、五反”,为巩固政权,教育广大党员、干部,虽然有点扩大化也是必要的。至于当时社会上极少数人不满现状,煽动部分群众闹事,打成右派,我是拥护的。但后来针对旧知识分子、旧军队旧政府的人员,甚至军内、党内说过错话的人,都被打成右派分子,这就过分了。我所在的空军系,就把几名旧空军人员打成右派,个别人经不起批斗,自杀了。

  反右斗争,从党外发展到党内,特别是庐山会议,原定是反左,因为彭德怀同志向毛主席写了一封信,反映农村公社化、大跃进等一些实际问题,一下就被打成“彭黄反党集团”。

  彭德怀的为人我不清楚,而黄克诚同志我比较了解,他为人正直,生活俭朴,对党对毛主席很忠诚。说黄克诚同志反党,我不相信。

  为什么一位党的高级干部,在党的会议上向党中央主席写信反映问题,都不许讲,党的民主又到哪里去了?我口服心不服,以后谁还敢向党中央说真话?报喜不报忧,说假话成风,大概是从此形成的。

  1958年刮共产风,报道说河北的徐水县,是共产主义的一面红旗。我带着将信将疑的思想,组织机关干部和军、政教员到徐水县去参观学习,大家都兴致勃勃。

  我们一到该县,就被分配到几个村子里住下,接下来是连续几天的参观学习。我们看见一处猪圈里,有几十头大肥猪,每头都有五百到一千斤重;还有一小块棉花,长势很旺盛,说是亩产两千斤;还有一处正修建楼房,大学生在参加修建,楼房内安电话,说是将来全县分成若干个点,村居民都住楼房。

  清晨,全村居民包括八九岁的儿童都整队到地里去干活,叫作大兵团作战;还参观了几处小土群炼铁厂等。一天三餐吃的是稀饭窝窝头,有一天中午到县城听报告,中午饭是小米加豆子干饭,有一碗菜,这算最好的招待了。

  后来,我找当地的老年人调查,全是弄虚作假,什么棉花亩产两千斤,实际上只有八十斤,棉花靠施肥精心培植了一小块。养猪场的肥猪,是全县集中来的,专门供外县来参观的人看的。

  徐水县的县委书记,因为同毛主席合过影,便身价百倍,架子很大。我们住的村子,有一位姓黄的党支部书记,是从部队转业的排级干部,架子大,也自认为很了不起。

  我同空军学院政治部主任去拜访他,他的女秘书是一位大学生,出来对我们说:“我们书记还未起床,等会儿再来吧!”这算什么“共产主义一面红旗”。